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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與月│八戒/悟淨

 

 

 

 

  

  「好。」悟淨揚起下巴,將罐裡殘餘的啤酒一飲而盡,灌得勢頭太猛,還讓些許的啤酒泡沫順沿著嘴角留下。

  心跳鼓譟的聲響聲勢浩大地蓋過了窗外雷鳴。

 

  吉普車上那不曉得自何處攔截到訊號的廣播頻道播報道鋒面將至,果不其然,是夜天空就落下了傾盆大雨,判斷夜行不利,加諸山區可能有土石崩落,他們不得不暫緩往西天的步伐,改變行程,在被淋成落湯雞前尋覓落角處。

  他們運氣挺好,找到了個伐木營生的小鎮可供歇腳,但荒山野嶺的畢竟娛樂有限,無事可做又舟車勞頓,一行人商議兩兩一組,分別領了鑰匙後同行的僧者與少年進了隔壁的房,不多時他們就再無聽到那夾雜幾句怒吼的喧鬧聲傳來,想來是早早睡下了。

  八戒和他倒還精神不錯,百無聊賴下向旅店借了把大黑傘外出,將商家架上的酒和零嘴掃進塑料購物籃裡,他在櫃台補了菸,還順便討了副新的撲克牌。

  回程時落在地面反濺上來的雨水打濕了他們的褲管,悟淨撐著傘和八戒有一搭沒一搭地講話,他注意到了黑髮青年時不時地就會抬起頭張望著天空,然後在回應他時則會側過頭,給他一個微笑,顯示有在聽。

  他們借的傘並不小,但要遮蔽兩個男人稍顯尷尬,幾乎只能用肩膀抵著肩膀走,悟淨將傘微微地偏往八戒的方向,因此淋濕了他的半個肩膀,但他覺得全然無所謂。

  八戒每逢雨季就心神不寧,他是知道的,所以若他能做到讓人免受陰濕回憶的侵擾,他就會盡己所能地去做,哪怕是多一點也好。

  返回旅店後他叼起菸,和八戒開啟牌局,一來一往間他輸得徹底,讓他想起他們在長安的家裡時的光景,那當會也約莫就是這麼回事,在賭桌上連職業賭徒的他都得怕八戒三分,還好他們從不玩錢,只會賭誰輸了要倒垃圾或洗碗這等芝麻綠豆大的項目,所以權宜就是殺時間的遊戲。

  將視線藏於牌後佯裝思索該如何出牌,悟淨發現八戒的視線又一次飄往了窗外。

  隱隱的不快醞釀在心裡,但氣的不是八戒,只是他自己。他自認腦袋不好,讓人轉移焦點的法子只想到靠打牌,怎麼就忘了不論是麻將還是撲克牌,實則八戒都是讓他逝去的愛人手把手教的,或許他這麼做,也只是迫使八戒一次次地又更加憶起她吧。

  「抱歉,悟淨。這回當最後一局吧。」八戒忽地發話。

  「你想睡了?」

  「倒不是,只是覺得不想你勉強自己。」八戒的笑容有些歉意,「我沒事。」

  哎呀,被看出來啦。

  「也沒有勉強。」悟淨扒梳自己一頭亂翹的紅髮粉飾臉上的熱度,「你可千萬別多想,我們間不需要這麼生分吧?都認識多久......」

  接著他就說不下去了,因為八戒伸過手來握他擱在桌上的那隻手,白淨好看的五根指頭伸進他的指間,貼著手心,而後屈起手指,牢牢地扣住了他的手掌。

  「但我會在乎。」八戒說得慎重,舒展開了眉眼,眉毛垂成了八字形,那是八戒發自內心笑時的特徵──

  「或許是悟淨對我生分了。」

  「哦......」悟淨訥訥地回道,卻也沒有揮開八戒的手。

  「而且呢,雖然曉得你傻,傻成這樣可是會讓媽媽操碎心的。」八戒偏著頭,在烏雲密佈的黑夜裡,那對綠色的眸子裡閃爍著光,「至少也該用個床上的邀約才是。」

  「你又不真的是我媽。」悟淨笑罵道,也施加了力道去握八戒的手。

   

  他對八戒說「好」。

  桌上未竟的牌局乏人問津,窗外雷光一閃,霎時間悟淨看不清在光線陰影處中八戒的表情,青年拉開椅子,走向並抱住了他,八戒的軀體實則矮他些許又少他幾斤,但當前他被亢奮情慾攪得一團亂的腦子沒有餘裕去思索,究竟每次那看似謙和有禮的文學系青年都是怎麼把體育系的他弄到床上去的。

  背後抵著床鋪,雖然比自己輕,但一個男人覆身上來的體重還是挺沉的,八戒伏低上身來吻他,彼此的唇都有廉價啤酒的苦味,舌頭撬開了牙齒長驅直入,唇舌交纏間吸入呼吸道越來越少的氧氣讓人都產生了唾液變得甘甜的錯覺。

  悟淨閉著眼睛,胡亂依憑印象位置摸索,關了天花板的燈,卻還來不及將床頭燈也熄掉,八戒便把他的汗衫推高到鎖骨處,沒先通知一聲就使勁捏住他的乳頭。

  悟淨被瞬間的疼痛嚇得不敢再動,他們暫且分了開來,八戒舔了舔唇,嘴角泛著曖昧的水光,而鼻樑上那副反射床頭燈火的眼鏡讓他聯想到月亮的柔光。

  他們像是在月亮下接吻。想法順應而生,悟淨在心底自嘲起自己的浪漫症發作真是合乎時宜。

  八戒摘了眼鏡,雙方的手都沒閒下,給彼此卸除衣物的隔閡,布料被皺巴巴地丟落地板時八戒又壓了上來,而悟淨的手穿過對方的腋下,把八戒給摟進懷裡。恍惚的腦海裡像是有火在燒,肌膚相親的溫度向來讓悟淨耽溺其中,從他還抱女人的時候就是這樣,即便現在他成了被擁抱的一方也是如此,熱源匯聚在下腹,男人就是這樣的生物,即便沒有愛情,或者連對象都沒有,藉由靠自己指掌的摩擦,該有反應的器官也能勃起供洩慾。

  更何況是意識到有愛情存在的那一瞬間。

  簡直硬得發疼。

  悟淨覺得自己像隻垂死的鵝,努力仰著頸子,把自己的嗚咽送進八戒的嘴裡。

  旅行時眾人衣物的洗滌都是八戒負責張羅,自然熟門熟路悟淨什麼東西塞哪個口袋,幾下翻找便從悟淨的長褲裡撈出保險套,撕開了包裝。

  高昂揚起的性器夾在彼此的腹間,雙腿被屈起,悟淨用手指輕觸八戒裝設了義眼那側的眼瞼下緣,悟淨習慣隨身帶著幾個套子,對外佯稱是已備不時之需,這回答事到如今半真半假,確實派得上用場,但不盡然是他個人用的。雖說總被同行的另外兩人評價為色慾薰心,悟淨則曾憤然想替自己伸張扳回點形象,說這應當正名做先見之明,畢竟若鬧肚子疼被笑可足夠糗的。

  八戒沾了潤滑的手指探進體內時他繃緊了身體。

  「沒事的。」

  近視的因素使八戒湊得極近,撫摸他的紅髮,碎吻落在眼臉和唇瓣上,像是在安撫孩子似的溫柔語調令悟淨很是安心,青年的指尖先是淺淺地撫弄穴口的外緣,之後是一個指節,接著整根沒入,在裡頭畫著圓按壓濕熱的腸肉,慎重地確保悟淨不疼,才會多添入另一根手指,查找悟淨特別有感覺的黏膜內壁處,重點式地碾磨掏挖。

  悟淨壓抑著低喘,沒忘了三藏和悟空正睡著,而兩房間就隔著一堵隔音效果不是那麼好的牆,就算再無恥的人都還是會要點面子,他忍耐著擠入臀間擴張的手指所帶來的歡愉,以及八戒開疆擴土般啃咬在他身上的唇齒。

  八戒親吻的風格溫和但帶著濃郁的佔有欲,做愛時總會執拗地留下痕跡,但大概自己的父系血脈是癒合能力特別優秀的妖怪,西行一路戰鬥接連不斷,除了頰上兩道以外,他的身上沒留過其他的疤,連同吻痕或是瘀斑也停留不了多少時日。八戒就和他不一樣了,比他白上許多的軀體上有著大大小小的傷痕。

  低低喚著八戒的名字,傷口早就癒合了,他還是摸得小心翼翼,位於瘦而精實腹上那道他們初識時橫越整個肚子的狹長傷痕最為讓人怵目驚心,自己那滴著黏膩液體的勃起性器恰好抵在上頭,隨著磨蹭在八戒的腹肌上留下淫靡濕亮的水痕。

  實在太不像話。

  沒來由的罪惡感讓悟淨伸手想把自己的陰莖挪離開那個位置,結果卻被八戒阻止,青年用牙齒輕含他的鼻樑,悟淨瞧著八戒的臉發怔,覺得襯著燈火的那對綠眼珠,裡頭像是有著跳動的星芒。

  「我來吧。」八戒代勞似地握住了他那發燙著的陰莖,在他臉上落下更多的親吻,圈起來的掌心不容逃避似地套弄著堅挺矗立的物事,他才曉得八戒會錯了意,不過直上腦門的快感讓他相當迅速就放棄為自己辯解。

  「想什麼呢?」看著身下人憋屈的表情,八戒莞爾一笑,用前額貼在悟淨的額前問。

  「......想你什麼時候進來囉。」悟淨調整吐息笑道,摸到八戒背後的手指撫弄著青年的腰窩,更張開自己的腿,抬高腰部將下身被擴張得濕軟的開口迎向對方。

  「悟淨著實很色呢。」

  八戒微笑道,感慨裡沒有絲毫嫌棄的意思。

  悟淨覺得八戒那沁著些微汗水的舒坦笑容相當的美。

  最初根本無法想像有朝一日會跟男人好上,現今身體卻能為了接納另一個男人全然打開,是悟淨所始料未及的。

  埋藏在體內的手指被抽出,悟淨做好迎接比手指大上許多的質量的心理準備,八戒則將自己的性器緩慢地推入他的體內。

  用雙手扯著枕頭,悟淨繃緊背脊喘氣,八戒雙手捏著紅髮青年的髖骨展開律動,起初只在淺處確認般摩擦著黏膜,後來見悟淨的眼神也迷離起來,便加快出入的頻率,一下下都放任自己撞擊在最深處。

  「啊......嗯......哈啊......八戒......」當觸及敏感的位置時悟淨的反應變得劇烈,八戒享受被呼喊著的感覺,尋常時被指稱眼神兇惡的青年蹙著眉,眼前凝著一層薄薄的水氣,銳氣收斂了不少,濕潤的雙眸挾帶情慾的隱忍,像是只要眨眨那雙血紅色的眼,淚珠就會滑落似的。

  「會疼嗎?」八戒問道,親親悟淨的眼角。

  「還好。倒是你......再快點。」

  「嗯。」

  八戒讓對方的手能攬在自己背後,擺著腰,享受密合包裹著自己的暖熱收縮絞緊所帶來的擠壓感,放任自己將陰莖推到無法再更深入的地方。性器底端的囊球抵著臀肉拍打,在拉磨間帶出少許的潤滑液,弄髒了床單。

  比自瀆酣暢許多的快意從尾椎散發到全身,八戒低頭去索求悟淨的嘴唇,那張長期被香菸佔據的嘴裡此刻沒咬著菸捲,只為了他洩出沙啞而甜膩的呻吟。一雙修長的腿交叉自身後夾著他的腰,因欲求滾燙的軀體交纏在一塊,兩人份的喘息中混雜著淫穢的抽插水聲,八戒一手掌握著悟淨的陰莖揉弄,唇齒在紅髮青年的脖頸周圍留下一個個的牙印子,自多處同時攻略的感官衝擊太過鮮明,使悟淨終究是沒忍耐太久,先釋放在八戒手裡。

  「再陪我一下。」八戒親吻悟淨濕漉漉的額和有著傷痕的左頰,說罷更加快搖動的速度,幾乎像是要把腸壁的皺褶徹底輾平似的,快感與被撐開到緊繃的疼痛讓悟淨的眼角泌出了幾滴眼淚,八戒急促地喘息,猛地身子一緊,動作慢了下來,悟淨便知道八戒隔著套子射在他體內。

  八戒伏在他的身上,悟淨抱著對方,貼合著的胸膛裡頭,跳動的心臟搗鼓般響得厲害,兩個人都汗粼粼的,有些狼狽,也有些好笑,悟淨這才暗道不好,約莫到中段以後他壓根忘記了隔壁還有兩個睡著的可憐人這事,不過即使想起也已覆水難收。

  隨便啦,愛聽不愛聽,都讓他們聽去吧。

  「笑什麼呢?」八戒問道,將頭顱擱在他胸膛上歇息。

  「我笑雨停了。」悟淨說,指了指地板,八戒的視線順著移動到地上。

  那不曉得何時從烏雲後探出臉的渾圓撒了一室內柔和的月光。

 

─END─
 

標題毫無創意。每次都寫三藏他們在睡覺顯得我好像便宜行事,不然四個男人旅行要隱私好難 (拜託你別有一天想讓他們醒著)。

然後是想起公式裡提及悟淨腸胃纖細這事,於是越發覺得不能不戴套 (神情嚴肅)。

最後是寫最遊記的同人總覺得會著魔似的一直寫到月亮。

 

分級:NC-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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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7.0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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