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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ubble Gum│Daryl中心

 

 

 

 



 


01.

  Daryl第一次意識到外頭其實不全如他所想像,是在他上小學的時候。

  更精確地來說,是在四年級第二學期開始後的不久。他跟著父親和兄長滿山頭跑,追逐獵物的時間比待在城市裡還長,自小環境封閉的他自然是還沒有受過基礎教育的。學校調查學齡兒童時發現了他這隻漏網之魚,便派人找上門來。


  當時他的個頭還不及Merle的胸口,手臂又細又小,他躲在自己的房間,將耳朵貼在門上偷聽著外頭父親的咆哮,越聽越是高興,滿懷天真地描繪起等他脫離了家庭陰影,就會變得如泡泡糖一樣甜蜜的世界藍圖。

  即使被兄長嘲笑因為能上學興奮起來是幼稚小鬼才會有的思維,也無法影響他的好心情,他捏了捏口袋裡被玻璃紙包裹著的泡泡糖,那是之前Merle買的,他口袋裡的是最後一顆,拿到時他就打定主意只有在慶祝的時候才可以吃。


  他想像那糖的滋味一定如他所預料的美好。

  父親重重地在他身後摔上搖搖欲墜的家門,門框上的灰塵被大把抖落,瀰漫的塵埃讓他的鼻子癢癢的,可是他毫不在乎。
  當天似乎連陽光的光線都顯得可親,他滿心歡喜地背起Merle的舊書包,用同樣屬於兄長的舊鞋踢著街上的石子,經過多重縫補的書包底部其實除了唯一的鉛筆和橡皮擦外空無一物,但他的心卻充滿了雀躍。


  從陪伴他的社工手裡接過面紙,Daryl將黏糊糊的鼻涕連同黑褐色的髒污都擤在上頭。
 
02.
 
  一切都得感謝酒還未完全醒的老Dixon。


  男人被那些上門嚷嚷應該讓孩子受義務教育的社工吵得實在不耐煩,於是被社工敲了數次門後,他終於宣佈Daryl可以隨他們滾去那他媽的學校,或是隨便他們要把Daryl帶去哪裡都好,只要那群社工別再拿這破事來煩他。


  「這孩子的狀況比較特殊一點。」 


  社工領著他,他被送到了辦公室的門口,有個身材微胖的女人出來招呼他們,她是負責Daryl的教師,他見到穿著整齊的女人與社工湊得很近低聲咬耳朵,彷彿不想讓他聽見內容,但他們並沒有交談太久,幾句後上課鈴打響,於是他們便離開辦公室。
  


  能夠分辨食用與有毒蕈類的Daryl依循告示牌自主記憶起來時的路線,他邊想著這樣放學的時候他可以一個人走回家,邊跟隨著穿著整潔黑白套裝的女人來到自己的班級。


  「等下會有很多跟你一樣的小朋友哦。」


  Daryl點頭,他對於跟外人交談是什麼樣的概念其實相當模糊,尚且不算長的人生大半被填滿相關於蓊鬱森林的記憶,會與他對話的則是父母親,再來就是聚少離多的兄長,除此之外便沒有了。


  對比之下,和自己同齡的男孩女孩坐在一個空間內對他而言將成為十足新奇的體驗。

  眾目睽睽,女人趁他恍神時疾筆在黑板上寫下他的名字,粉筆落在溝槽裡的聲音拉回了Daryl的意識,他很快就遇到了上學後第一個難題──女人讓他自我介紹。


  「呃……大家好?」


  他盯著自己鞋子前緣的線頭,要講自己叫什麼名字並不難,困難的是之後。Daryl對自己家庭狀況並非毫無認知,孩子還懵懂的纖細心思裡知道全盤托出絕對不是個好主意,可他又急著想給同學們一個好印象。


  他絞盡腦汁,卻還是發現腦袋裡維持一片空白。


  支支吾吾地呆立在講台上,Daryl無意識絞著自己的手指,似乎這已經成為他感到尷尬時候的習慣。


  緊張感在他的心中擴散,他忐忑地想著或許自己要被教訓了,老Dixon從來都不喜歡問話時他當張口啞巴。


  但是幸好,女人置於桌上的藤條並沒有如他所想像的般揮下來。
  
  「Dixon比較晚加入我們,大家要好好跟他當朋友哦。」


  女人的手穩穩地按在他的肩膀上,台下的孩子們異口同聲地回答道:「Yes,Madam。」 


  察覺那些盯著他瞧的孩子一個個都親切地和他打招呼,Daryl將嘴巴抿成一條線,有些羞赧地與同學們揮手。


  他的臉頰正燒得發燙,熱度從脖子延伸到泌汗的手心,他想自己臉紅的程度一定跟喝多了時的父親一樣。 


 
  不著邊際地寒暄一陣子,他的座位被指定在靠近窗口最後邊的位置,不過Daryl坐下來聽了幾分鐘,他就發現講台師長所教授的數字運算的內容他早就懂了。


  捏著筆埋首把本子上的習題一股腦地做完,他邊分神想著這或許是父親的緣故,男人雖然不情願讓他上學,不過平日還是會交給他些零錢,支使他去買些配菸酒的零食。通常這些時候他會扳著自己的手指,計算著如果能挑出些折扣較多的商店,那剩下的差額就成了他的跑腿費。


  生活中的數學很多,也頗實用。其他諸如此類的經驗也可能來自於他神秘兮兮的兄長,雖然他沒興趣了解那些藏在Merle口袋兜裡各種鮮豔色澤的粉末到底是什麼玩意,也不想知道與Merle所交易對象錯綜複雜的身分。但他曉得如果他願意幫Merle做些短程運送,那麼在算錢時Merle就會抽出幾張面額比較小的鈔票塞在他的手裡,或是變出些甜蜜的小東西封他的嘴。



  由於對課程已然熟捻,心不在焉的Daryl相當快便對授課的內容感到無聊,他坐在木製椅子上晃著腿,最後邊的位置是個適合觀察其他同學的視野,台下的男孩女孩們或是發呆、或是專心在講台上,也有的把眼神定著在窗外。


  Daryl給他們畫正字劃記分門別類,他甩動著腳拖著椅子前後移動,椅子來回小幅度地磨著地板,他喜孜孜地想著每次震動木頭與木頭間細小的摩擦聲似乎只有他聽得到。


  將整個教室都看過一圈,他的興趣轉移到了坐在自己前方綁著馬尾的女孩身上,Daryl的眼神交替在女孩的後腦勺和他的桌面流轉,他在計算紙上畫起塗鴉,他畫得相當快,不一會原先只有數字公式的紙上就多了好幾隻松鼠。


  Daryl特別鍾情於那有著毛茸茸尾巴的齧齒類,小巧、天真,繁殖得很快,又富有會招致死亡的好奇心。松鼠也是他第一次成功獨立捕獲到的獵物,當時他將被困住的小動物從陷阱裡撈出來,扭斷牠的頸子,把那與前座女孩馬尾差不多粗長的毛茸茸尾巴剪下,最後加工成墜子吊在床頭。


  他夜夜祈禱著,過不久他也能像Merle一樣獵得到鹿,接著他能靠打獵維生,或許還可以離開現在的家獨當一面。
 
03.

 「有沒有問題?」


  女人停下寫板書的動作詢問道,Daryl仿效著前方的孩子,與他們連成一氣地搖搖頭,把腦袋晃得像是波浪鼓。


  學校似乎也明白這年紀的孩子多半是坐不住的,課程沒有持續太久,響鈴後師長便爽快地宣布了下課,孩子們喧嚷著紛紛站起來,彷彿恨不得插上翅膀般一塊往外頭的遊戲區衝去。

  Daryl也跟了出去,遊戲區中央挖了個沙坑,旁邊鋪著軟墊的地面架設了幾座盪鞦韆和溜滑梯,很快地遊樂器材就被眼明手快的孩子佔領,他們吵鬧的尖叫和嬉鬧聲直竄入Daryl的耳朵裡,落地的塵埃被揚起,而在空氣中也滿是被陽光烤得微燙的沙塵。


  落單的Daryl在各個集團外遊走,觀察著四周。他還沒有實際跟人攀談過,但他也沒有急忙著去搶鞦韆或是去加入他人的團體,不是他動作太慢,而是他被沙坑邊的爭執吸引了注意力。

  遠遠的,他看見一個臉上生著雀斑的高個男孩揪住了小女孩梳成辮子的金髮,幾個孩子站在一旁看著,後來又走開,沒有人想出言勸阻的樣子。


  放開我。女孩的口型如是說道。


  那些肥胖的手指頭簡直像是他們前晚餐桌上的水煮香腸,Daryl想著。


  男孩把女孩的辮子當作拔河繩一樣粗魯地拉扯,女孩的五官都快皺在一起了,她淚眼婆娑地要男孩住手,卻只換來對方顯然以此為樂的笑聲。

  Daryl將男孩從頭到腳都看了一遍,男孩的身材雖然比他高,卻遠遠還不及Merle的魁武,不結實的肌肉讓他看起來只是虛有其表的笨重。他的視線接著游移到了更下方,不意外地,他發現對方沒有像老Dixon那樣招呼他即能讓他全身瘀青的拳頭。


  根本不足為懼。


  Daryl不靈光的小腦袋想到個主意。


  午後的卡通影片是他的最愛,他認定裡頭的英雄面對惡勢力時會有的台詞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


  他握緊拳頭,他的腦子一熱,被某種膨脹的使命感驅使著一個箭步衝過去,高高的跳起時蜷縮起身體,用還掛著幾條痂皮的膝蓋直接撞向男孩的腹部。


  上一刻還專注扯著女孩辮子的高個男孩硬生生地被撞鬆了手,讓Daryl撞倒在地,Daryl騎在男孩身上,男孩慘叫,像頭正在被放血的小豬。


  Daryl對男孩掄起拳頭,利用體重壓得對方動彈不得,他深諳攻擊落在哪裡可以將人揍個半死,跪在沙坑裡頭來回的摩擦讓細沙磨破了他尚且稚嫩的膝蓋,男孩被他打得滿臉是血,而他自己的血液也順著小腿向下流,將白色的棉襪染紅。


  周圍的人聲開始聚集了起來。

  看你還敢不敢欺負人。Daryl默念著。


  嚴格上來說這是他第一次與人打架,經驗空白可身體的記憶彌補了一切,他首度體驗到自己與一般人的不同,被他壓制的男孩不知所措,毫無還手之力。


  他是掌握力量的一方,要揍一個人其實也不難,而且未來他還會長高、身體將變得更加健壯。屆時他的體能會更好,或許此時此刻他毆打男孩的光景,某一天對象會置換成對他拳腳相向,將他當出氣筒打的父親。


  也或許屆時他會成為和父親一樣的人。


  Daryl感到瞬間的毛骨悚然。


  他停下揮拳的動作,仔細看可以見到男孩腫脹紫紅的眼眶裡盈滿淚水,慢半拍意識到有什麼事情不對勁的Daryl掙扎著站起來。


  環顧周遭,他後悔起自己眼睛是睜開著的,映入眼簾的畫面他所想像的不一樣,他的假設中應該其他人會站在他這邊、給予他讚揚和感謝,可惜的是現實並非卡通情節,他只聽到此起彼落的罵聲。


  「壞孩子!」


  「Dixon是壞孩子!」 


  圍觀數落他的人中不乏跟他同班的學生,原先那些好奇與友善的目光蕩然無存,只剩下恐懼和厭惡。


  我只是想稍微教訓他一下而已。


  他頻繁地眨著眼睛,視線掃過眼前一張張驚懼的小臉,他試圖把自己躲入人群,但他朝外圍的人牆進一步,別人就後退一步。高矮各不同的其他孩子團結起來,像是警戒著他似的將他圍在中間。


Daryl想起了幾週前那頭被他們父子合同三方包圍的鹿,而眼前他就像成了那頭鹿,他覺得自己成了眾矢之的,周遭責難的聲音彷彿是意圖將他拍得滅頂的海浪,他只能像是腳被釘在原地一樣不停顫抖。


  不是、你們沒看到,他欺負她、我……


  嘴巴開闔著,他還想開口為自己辯解,可他一急就更難說得清楚話,無數難以組織的語詞就這麼被扼殺在他的喉嚨。

  「你在做什麼?」


  於他眼前的景象忽然失了焦,像是攝影機從角架上被打落劇烈搖晃,Daryl讓個男人抓住後領高高提起,衣服的領口勒住他的脖子,他本能性地反抗,一雙腿在空氣中踢著,並且不斷尖叫。


  「哦上帝,你還好嗎?」


  裹在黑白套裝中熟悉的女人帶著陌生的神情推開圍觀的孩子趕來,她檢視著倒地男孩的傷勢,接著轉頭,劈面對著Daryl就是氣急敗壞的喝斥。


  「Daryl Dixon!這是怎麼回事?」女人質問道,梳得整齊的頭髮變得凌亂,讓她盡失稍早溫柔的模樣。


原來她是這麼可怕的人嗎?他救了那個女孩,那為什麼同學看著他的眼神會充滿害怕?為什麼大人要那麼生氣?


  Daryl的表情呆滯,音節像是接續不斷的嗡鳴般飛進他的耳朵,又從另一邊的耳朵離開了他。


  無數的問題反而令他不曉得該從何處說起,他還在釐清自己該做些什麼舉動來補救,可憐的小腦袋快速運轉著,卻始終無法找到把自己拉出面前窘境的道路。


  「老師!他打人!」有反應迅速的孩子立刻湊到晚來理解狀況的女人跟前告起狀。


  「看吧,我就說不該收Dixon家的小孩!」抓住Daryl的男人大吼。「你該好好盯著他的。」


  「現在說這個有什麼用?」
  
  女人和男人間沒有壓抑音量爭論著的每一個字都很清晰,提及了Merle輾轉被各個高中當作燙手山芋的不良紀錄、提及了酗酒又有暴力傾向的老Dixon,這些泰半就是社工與女人討論時會愁容滿面的原因。


  他的心緒越聽越是往下沉,夾在雙方意見分歧的爭吵中,被提在半空的Daryl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幾乎是放棄了對自己辯白,比起最初的慌張,他感受到更多的是難過。


  『等下會有很多跟你一樣的小朋友哦。』


  不,才不一樣,顯然他打從一開始就不是太受歡迎的小孩啊。


  那為什麼還要假裝對他友善?


  Daryl的心跳由於遭逢背叛的憤怒感變得劇烈,血液被大量打入末梢,他動了動手指,覺得自己忽然又恢復了行動力。


  他抬腿,用力向後頭踢了一腳,抓住他的男人為了躲開他的腳,大手一鬆,落地的他以手撐住地面,搖搖晃晃地站穩了身形。


  「一群騙子!」


  他對著愕然的兩個成年人大喊,奮力向前起跑,擠開那些僵硬得做不出反應的孩子,全力衝回教室,把他的書包甩到肩上,之後便奪門而出。


  回想起來,他幾乎是頭也不回的落荒而逃。
  
04.

  他才出門半天,離開時明明輕快的像正欲展翅的飛禽,回來時卻像是被折斷翅膀的雞。


  或許他該知足,他做了短暫成為飛禽的夢。


  步伐變得像是鉛塊一樣沉,毫無節制的奔跑使他腿部的傷口時不時地刺痛,傷處大大綻開,更多的血液流了出來。


  父親的車不在,高中應該也還沒放學的,他盤算著可以蒙頭把自己埋沒在棉被的黑暗裡面,當作自己不存在。



  但當他推開門,他發現Merle已經開了好幾包薯片,踢掉鞋子,慵懶地橫躺在沙發上頭看電視。


  「小Darylina初次的學校生活如何啊?」


  「走開,Merle,我今天沒心情聽你說話。」Daryl虛弱的像頭負傷的動物,他現在只想關上房間門,阻絕外面所有的聲音。


  Merle當然沒有那麼容易就放他走,他發現了Daryl流血的膝蓋和泛紅的拳頭,立刻撐著屁股坐起。


  「你跟人打架了?」


  「沒有。」Daryl隨意地把肩上的書包丟到地上。「我大概不用再去學校了,不想去了。」

 

  Merle搔著自己短短的頭髮,雖然不曉得實際狀況,不過放任自家的弟弟被欺負卻坐視不管不是他的風格。


  「好吧,先過來坐好。我給你弄點藥,你該慶幸還有我在。」Merle弄來了醫藥箱,諷刺的是由於他們兄弟倆挨揍的次數甚高,醫藥箱在他們資源不寬裕的家裡竟是常備用品。


  男孩聽從他哥哥的話坐上沙發,撩起沾到些許血液的褲腳。Merle在他的膝蓋前緣墊了塊乾淨紗布,傷口上方被雙氧水浸染入每一個縫隙,殺菌的氧化反應產生大量無聲的泡沫覆蓋過粉紅色的肉,燒灼感使Daryl咬緊牙關。


  「要我說,去學校可真是個糟糕的主意。你要知道,我們可沒辦法融入一般人啊,畢竟我們都是他們眼中的壞胚子囉,雖然我倒認為披著道貌岸然人皮面具的人更陰險。」Merle嘲諷道,兀自絮絮叨叨對他談到一些在高中遇到的狗屁倒灶。


  「現在知道了。」他的哥哥嘴巴雖不乾淨,行事也魯莽,可總算是會替他著想的人。Daryl木然頷首,今日Merle還沒嗑藥,神智相當清醒,話便多了起來。


  「我可以想像你今天的遭遇,不過開心點,兄弟。」男人舉起手,那拍著他肩膀的力道讓Daryl有點疼。「Dixon家的孩子才不需要管外人閒言閒語的狗屁,我們就是自己!」
  「……如果他們又要我去學校怎麼辦?」Daryl問著,低下他的頭顱。


  「簡單啊,讓他們害怕就行了。在學校也不會有人敢欺負你,其他你什麼都不必做。這樣看來你已經有個成功的第一步。」Merle蓋起醫藥箱。「晚點我要去找樂子,你來嗎?」


  「不要,我的腿痛死了。」


  「喊疼可真像是小妞的行徑。」Merle吹了個下流的口哨。


  「去……去你的,Merle。」Daryl彷彿下了極大決心般罵道,然後吐了吐舌頭。


  「你得更有氣勢一點,去你的!像這樣。」Merle咧開嘴給予他的弟弟一個激賞的笑容,裡頭填補過的恆牙閃爍銀亮的色澤。「你會越學越好。」
  
  Merle又跟他閒扯幾句便出門了,他可以聽見他哥哥跨上他那台寶貝摩托車揚長而去。房子內轉眼又剩下Daryl一個人,離晚餐時間尚早,Daryl打開了電視讓屋內至少有些其它的聲音。


  等到電視上插入廣告時,他想起了泡泡糖還在他的口袋,包裝被整個壓扁,裹著的糖衣的外殼已經碎裂成細小的糖塊,他將包裝給拆開,連著彩色的糖果碎屑全倒進嘴裡,畢竟已經失去期待,泡泡糖自然也不用特別留著了。

  確實很甜,符合他的想像,人工合成水果的香氣雖然廉價,但只要是孩子都會相當喜歡。他運用舌頭和牙齒咀嚼,把糖果混合成有黏性的一整團,之後他把泡泡糖抵在舌尖,嘴唇用力向外用力吹氣。


  白色的泡泡糖像是氣球一樣不斷膨脹,漸漸變得透明,最後啪地因為無法承受更多灌入的空氣爆破。


  他又反覆吹了數次,直到泡泡糖再也嚼不出任何甜味,他才把它吐到皺巴巴的糖果紙上。


  空氣好像變得濕潤了不少。


  明明他已經決定不去在乎了,可是眼淚依然不爭氣地湧了出來。

  電視中撥放的分明是喜劇,他的眼前卻模糊一片,Daryl用力擦著自己溼答答的眼角,吸著鼻子,數落著自己的脆弱。

 

 

─END─

  

 

分級:PG-13

※ Bubble Gum收錄於個人本《The Way Home》之中。

※ 影集未提及之童年片段捏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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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5.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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