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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t The World On Fire│Daryl中心

 

 

 

 

 

 

 

01.

  那棟白色的房子在大半夜裡被漆染上了火紅的色澤。

  起初只是零星的火苗,之後順著縱火點軸心向外蔓延,私酒商的秘密小屋裡最不缺的就是供燃燒的材料,由木板拼湊成的房屋很快地就從裡而外都散發著灼熱的溫度。


  火焰霹靂啪啦的爬上傢俱、撲向房子的角落,啃噬頂起屋頂的樑柱。粗壯的木頭被燻得焦黑、表皮捲起,之後再也無法承受高熱的摧殘,寸斷盡折,脆化迸裂成片片的焦炭。


  層層堆疊起來的木頭砰然垮下,聲響如同世界的分崩離析。

  他們都像是忽然對火焰起了萬分的興致般捨不得移開目光,兩對年齡差異甚大的眼眸定著在他們的傑作上頭,Daryl和Beth離開房子時已經在每一片他們看得見的地板上都撒了月光酒,但可能,這火還可以來得更猛烈一點呢?

  他們很快的想到了辦法,捲成一束的鈔票被塞在酒瓶的瓶口,待浸滿酒液後恰好可以充作引信。


  如同孩提時代所丟的水球一樣,瓶口冒著火的酒瓶被他們從窗戶扔進屋裡頭,Beth還提議起乾脆比賽誰能把瓶子扔得更遠。不一會,最後一個玻璃瓶也讓他們投擲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板上,砰然作響,摔成銳利得像是能割開黑夜的碎片。
 
 「去你的!」少女開心地大喊,還帶著擦傷的臉頰滿面都映著橘黃色的火光,形象衝突的不協調感油然升起,卻又像是藉此讓一切又得以被擺回了正軌上頭。


  Daryl沉默想著若Beth如此野蠻的一面被她的追求者看到,顯然會完全粉碎她在男孩心目中建立起需求呵護的既定認知。
  
  離開圍牆被推倒的監獄,Daryl領著Beth在樹林中逃亡,期間他們並非完全沒有遭遇到其他的倖存者集團,不過Daryl總是刻意繞開那些人,這讓他們前進的速度相當慢。他們不得不謹慎,畢竟無法確信所遭遇的團體究竟會伸出友誼之手,亦或是用子彈乃至更殘酷的手段作為招呼。

  放棄思考顯然比受盡良知的折磨容易得多,世界由於突如其來的行屍瘟疫變得一團糟,文明毀之一旦,人們為了維護自己的生存權紛紛築起物理的牆、心裡的牆,似乎只要目的是活下來,掠奪或傷害他人便成為稀鬆平常的事情。


  他們都經歷過喪失家人痛楚,可Beth始終沒有失去對人性暖光的信賴,也沒有失去希望。


  或許Beth遠遠比他還更堅強也說不定。


  藉著酒意放縱發洩出鬱悶的情緒後,Daryl感到深深的愧疚,過往實在是他自己的自以為是,擅自認定了Beth是個怎麼樣的女孩,根本沒有正視過真實的她。  


  但另一方面也感到驕傲,他有個相當了不起的同行者。

  火熱的風將已經站出一段距離的他們烤得滿身大汗,Beth對滿溢出熊熊烈焰的屋子高豎起中指,她還拍了拍Daryl的手臂,示意男人也該這麼做。


  Daryl的反應不若平時那樣快速,他眨著眼睛,抖落積在睫毛上的汗水,當接收到Beth鼓勵的視線後,他才慢慢地跟著舉起手。

02.
  
  除卻煮炊和取暖的場合外,Daryl其實並不是特別喜歡火,一來火在森林中會驚動獵物,再者是他會聯想到他那喝得爛醉被燒死在床上的母親。

  當年他的玩伴們騎著腳踏車,從公園往社區的方向一路興奮吆喝著,一大票人放掉手中進行著的遊戲,集結前往消防車鳴笛的方向湊熱鬧,沒有腳踏車的他只能奮力踩著脫了膠的布鞋,努力不讓自己落下太多跑在後頭。


  而在刺耳警鈴的盡頭,他見到了自己陷入火海的家。

  四周早已是火光一片,帶著紅色大安全帽的消防員拉著數條水線灌救,Daryl睜大了眼睛,呆愣著看著火舌竄出的他被路人扯到了後頭,沒過多久木板房子終究是沒熬過惡火的侵襲,應聲倒塌,付之一炬。

  現場勘驗的結果顯示母親的死因是未熄滅的菸蒂點燃了床單。


  老Dixon在災難發生的第一時間不見人影,數日後男人在兩個街區外的酒吧被找到,渾身的酒氣,還全然未得知自己太太的死訊。


  同樣醉醺醺的男人當然不可能是繼續照顧孩子的合適人選,相關承辦人員將失了魂似的Daryl帶回局裡,問了他幾個問題,隨後便協助安置他的去向。

  一對上了年紀的夫婦收留了外界交頭接耳話題中的悲慘男孩,會說收留是因為名義上並非收養,比較近似於招募包吃包住的童工。


  頭髮花白的老夫婦的兒女都成家立業,搬到外頭去了,犯腰疼的木匠先生需要人手做苦力,太太則是需求人幫她打理日常雜務,Daryl沒花多少時間就與夫婦倆說好了工作內容,帶著他不多的行李住進了新的住所。


  老夫婦對他並不算太差,先生沒上工的日子會出門和朋友打牌,而太太會邀請三姑六婆到家裡說長道短。


  老太太有些耳背,Daryl總是得扯著嗓子跟她做應答,然後在一旁幫手會不自主顫抖的太太與她的朋友泡茶。他的話很少,緘默著不參與她們熱烈的討論大會成為常態。


  將熱水從瓦斯爐上移下來,他曉得這是個再平凡不過的家庭。
  
03.

  他身上的痂皮隨著日子過去逐漸乾掉脫落,徒留下幾個比較深的永久性傷疤,Daryl沒有再因為父親的暴力行徑添過新傷,卻也茫然著找不到自己未來的去向。


  除了吃飯和幹活時段該出現外沒人管他,可說是相當自由。


  Daryl渾渾噩噩地過了數週沒被盲目支使著東奔西跑的生活,他可以上街晃蕩,或是跑進森林消磨掉一整天,他從來沒有擁有過那麼多屬於他自己的時間,白天簡直變得令人難耐的長。


  老夫婦不太樂見房子內有野獸的味道,所以他只是設立陷阱,抓到些小獵物後放回不久他花費約莫兩週的時間幫自己用木頭製了張弓,後院的樹成了他練習的靶子,他思考著等時機成熟他能給自己搞桿獵槍。


  老夫婦不曾對他打罵,隔壁的鄰居有時也會跟他打招呼,但他始終覺得自己只是寄人籬下,他是個負責做些雜活、不用付租金的房客,即使夜半躺在那張對比他原本所擁有的可說是相當高檔的床墊上,他仍然不認為自己有一天會真正屬於這個家庭。

  有一日Daryl在花園中替老太太的盆栽澆水,那是他少有主動地想做些什麼。 或許只是一時興起撥下的種,後來卻被忘記了,那些可憐的植物因為疏於照料顯得乾枯而皺縮,出於某種感同身受的情緒,Daryl從倉庫找出了蒙塵的澆花壺和肥料,打算將花園整治一番。

  他將根系已經死去的植株整顆挖出包進垃圾袋裡頭,還一息尚存的則是把頂頭枝葉都修掉,節省養分的散失。


  聚精會神的他蹲伏在地上,滿身滿臉的泥土塵埃,喬治亞州的夏日蟬聲躁動,起初他以為是蟲鳴不以為意,但當他尋向聲音的方向,他見到他離家消失許久的兄長突然出現,在花園裡頭喊他的名字,背後襯著還未下山的太陽,光線的粒子撒了滿地,風光明媚又刺眼,像是彰顯男人不曾離開過他一樣。

  「我找了你好一陣子,誰料得到等著我回來的是燒成焦炭的廢墟呢?可真夠格調的盛大歡迎啊。」Merle維持一貫屌兒啷噹的語調,彷彿談論的是天氣而非遭逢祝融的自己的家。「聽說那女人死了。」


  「那是你媽。」Daryl訂正道。


  「Whatever。我可不記得她除了生我外哪裡有盡過母親的責任,對你也是。」對此Daryl無從反駁,Merle和他差了十來歲,與母親的關係恐怕與他差不多疏離。母親在多年後懷上他的理由其實是基於生育補助,母親利己的性格可說是注定了他與Merle生下來後都得不到母愛的主因。

  「不過你現在轉行當綠手指仙子啦,Daryl。」


  「如果你只是來挖苦我,那就走開,Merle。」Daryl小聲地回道,埋首作業中,試圖假裝自己不在乎兄長的存在。
  雖然Merle裡裡外外都是個混帳,但不可避免的終究是他的血親,Daryl對於對方居然在家庭瓦解後還特地來找自己,心中感到一絲的喜悅。


  「這麼冷淡?你真的不想看到我?好吧,原以為你會對打獵有些興趣。告訴你,比起窩在這裡跟那些老古董一起腐朽,獵人更該屬於他們的獵物,不是嗎?」Merle聳聳肩,對他的弟弟釋出邀請。

  「該不會是什麼危險的事情吧?」Daryl把最後一顆植物塞回土裡,抬起了頭看向他的兄長。不能怪他問得疏離,畢竟Merle天生就是會將自身和周圍的人捲入麻煩的性格。


  「不不,怎麼會。」Merle咧嘴,露出他一口不整齊的齒列,比印象中缺了幾顆,Daryl想那或許是在鬥毆中失去的。「再說,我這陣子做過最危險的事情大概是把長官打得滿地找牙,然後自己也被揍個半死吧。」


  「所以我看你軍人大概也當不成了?」


  「那當然!受夠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假道德分子。可我告訴你,對方臉上吃鱉的表情完全值回票價。」Merle志得意滿地擠擠眼睛。「你到底來不來?」


  「……你得給我弄個像樣點的武器。」Daryl站起身,拍掉褲子上的泥。

  「合理的要求,但你得先把手裡的花水壺放下,我的小妹妹。只能噴水的小嘴可打不到任何東西啊。」Merle張開口,露骨地讓舌頭舔了自己的嘴角一圈。「有什麼東西想帶走嗎?」


  「我本來就沒太多行李,都被燒光了。」無視Merle劣質的黃色笑話,Daryl思考了一陣,最後給他整理好的植物們澆水,並將空了的澆花壺謹慎地擺在門前的地毯上。


  他在壺身貼上便條紙,告知了老夫婦他要離開的訊息,跨上Merle的後座後便沒有再回去那個社區過,Merle用摩托車載著他沿著公路筆直的狂飆,開始了他們橫跨大半個州寄人籬下、頻繁轉換居住地的生活。

  第一副十字弓是Merle買給他的,無特定住所的他們儼然是最好的搬運工。

 

  兄長雖遭善良老百姓唾棄,對於在底層遊走的人際網絡卻諷刺的還不賴,幫著Merle狐群狗黨做毒品零售是他們主要的收入來源,Merle還會耍些小聰明,用秤子偷偷地把每一包都分別刮出不至於會讓買家起疑竇的重量,這樣日積月累起來下來,他等於就有無數免錢的藥可以嗑,而Daryl從尚未成年起便每回都會在門口抱著弩箭,替正飄飄欲仙的兄長把風。 

  與Daryl接觸最頻繁的人變成了Merle,男孩逐漸長成了男人,他更加寡言,除了執拗地堅持著絕對不碰任何他們運送的產品一口外,大部分事情他都看Merle的意思去執行。

  Merle當然不是個成功的教育家,對於弟弟他做的不是傾聽,更多的是告誡以壓抑和忍耐,他們的生活雖不是過得挺好,有時還會被警察驅趕,但和家人在一起,舒緩了Daryl對人生標的的徬徨。


  唯一改變之處是Daryl開始在狩獵時於嘴邊叼一根菸,菸蒂的星火帶走了他的母親,但未能阻止他學會吞雲吐霧,尼古丁能撫慰他不懂得如何抒發的狂躁情緒,也能讓他想起他的母親,於是在他被歲月沖刷得斑駁的記憶裡,菸成為與母親味道的唯一連結。
  
04.

  Daryl回想起來,對於母親的死去他竟沒有掉過一滴眼淚,甚至沒有感到太多的感傷。


  幼年的他並非對於母親全無感情,但沒了本來就不多的母愛,給予他的比起哀戚,更多的是空蕩蕩的茫然感。即使不理想,他的家都是一個在日落後他能夠回去的地方,而當連實質的房屋都被焚燒殆盡時,當下他發現自己全然不曉得接下來該何去何從。

  所以Merle的出現,或許就像是路標、指出了一條他該如何繼續活著的道路吧。Daryl想。


  兄長曾嘲諷他是個很好的士兵,卻是個糟糕得連自己的想法都弄不清楚的人。他比被軍隊除籍的Merle更適合從軍,因為聽命行事幾乎構成了他生活全部的要素。


  曾經任何事都仰賴著哥哥的判斷,在露營地與Merle失散,他加入了新的集團,意外地成為了團隊依賴的中樞,人們開始信任他,他也逐漸敞開緊閉已久的心扉。

  於是在無數個負責守夜的夜裡,他將警戒外的泰半時間用以回憶與反芻,釐清他原先不曾仔細正視過的情感。要做自己的主人並不容易,他閒置許久的思維齒輪像是終於轉動了起來,局勢開始強迫他仰賴自己的判斷力以及承擔其後果,在過程中也並非都迎來了好的結局,他與同伴們各自失去了自己的家人,而後組成了怪異卻緊密的大家庭。

  那些失去每一位至親之人的疼痛是那麼鮮明,讓他恍然到他直到世界的秩序被毀壞之時,才全然靠著自己的力量呼吸。
  物體燒焦的濃烈氣味竄入他的鼻腔,他閉上眼大大的深吸了一口氣,他還在呼吸,他跟外面那些遊蕩的屍體不同,他還是個活人。

  「嘿,你在笑耶。」Beth的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


  「嗯……這火挺壯觀的囉。」Daryl用手肘輕碰了少女的肩膀。


  他的身高比少女高出許多,他抬起脖子,見到了自己高舉的那隻手與Beth的手擺著相同的姿勢,一高一低的,背景則是一片橘紅的暖光。


  喝酒、愚蠢的遊戲、爭吵、對彼此咆嘯以及縱火,形同國中生般將自己的情感發洩出來的幼稚行徑,但他的心情相當暢快,像是高溫的景致融化了幼年他眼簾中奪走他歸處的惡火,並將踏實的感覺填滿他的胸口。


  當逝去的兄長那張笑得沒心沒肺的臉浮現在眼前,Daryl承認自己確實很想念Merle。
  

05.
    
  空氣裡已然可以聞到肉體腐爛的臭味。


  細小但絕不會讓人錯認的聲音隨著時間流逝圍攏過來,越來越響,混雜在被氣流吹得沙沙作響的樹群中、混雜於木頭纖維砸在地板上的驚心動魄裡。Daryl很清楚那是什麼,他們體驗過無數次這樣的情景,無法安寧的死者被生人吸引,拖著他們皮開肉綻的軀體和呻吟逐步接近。


  火勢一發不可收拾,行屍對聲音和氣味最是敏感,尚且活著的人們往往奉行低調行事,對比下此時他們刻意為之的喧囂,簡直像極了一場荒腔走板的嘉年華。

  Daryl心情不可思議的平靜,襲來的行屍不再讓他焦慮,昨日意志消沉的他們似乎被留在了屋內,跟著眼前的大火被埋葬,Beth望著他,他見到少女的眼中也重燃起求生的鬥志。


  一隻落單的男性行屍率先穿過樹叢闖入他們的視線,Daryl跨步上前,用獵刀迅速捅進屍體大張的嘴裡。 


  「我們該閃人了。」他打了個手勢。


  Beth跟在他後頭邁開步伐,他們在更多被聲音吸引而來的行屍進入視線前離開了半解體的小屋,潛入森林的影子之中。

  如今躲在森林比城市安全,捨棄了文明的人們反而獲得活命的機會,而Daryl早在災變前就是熟捻崮中之道的人。


  他在前頭開路,沿路警戒著任何可能襲向他們的攻擊,Beth則在他身後約兩公尺處,他只消側耳就可以聽到少女頻率比他高出許多的急促呼吸。  


  踩過樹根,閃躲從地面突出擋住去路的石頭,他們逕自往樹木生長得密集的地方鑽。身後火焰的溫度逐漸遠離了他們,距離飲酒澆愁的傍晚有一段時間了,盤據判斷力上頭的酒精終於退的差不多,大量分泌的腎上腺素使他們更為清醒,將最後一絲徬徨的殘留物驅離。


  一棵棵樹木彼此間的距離越來越窄小,障礙物越多,只會直線運動的行屍要抓住他們就越困難,森林是Daryl的獵場也是樂園,林相看似千變萬化,實則固有其規律,眼睛習慣暗光線後,即使是夜晚他的視野也足夠清晰。


  「Are you OK?」Daryl回頭喊道。


  「Better than ever!.」Beth扯著嗓子回道,一邊撥開掉在臉上的葉子。


  穿透樹影,灑落的月光就是最好的照明,視野並不寬廣,Beth緊盯著Daryl身後那件縫上了對白色翅膀圖案的背心,考量道Beth的呼吸聲實在太大了,男人細心地調控著步伐,控制在疾走又不至於將她甩下的速度。


  他們的腳下踏著枯葉,Daryl像隻伸展開翅膀的夜梟,在樹叢間領著少女低飛前進,而且幾近不引起一點聲音。 

06.   

  跑出一段距離,他們在森林深處選定了落腳地點。


  Daryl打開他的背包,和Beth協力將繫了空罐的釣魚線一同綁在他們休息區域外圍一些的樹幹上,這樣一旦有行屍撞了上來,空罐晃動的聲音就能先一步提醒他們。


  Beth至此已是精疲力竭癱坐於地,農場長大的女孩本就不擅長這種需求把自己逼至極限的體力活,只是仍在苦撐著不讓眼皮掉下來。


  Daryl掏出水瓶遞給她,他們距離拉近了不少,很難相信溫和的Beth和寡言的Daryl竟然會成為借助酒精發洩大吵的主角,說出去旁人想必會大吃一驚。

  「抱歉。」少女大口喝著水喘息,淡金色的髮絲讓汗水黏在額角,在高溫的建物旁待了太久她有些脫水,渾身又髒兮兮的,看起來十分狼狽,可是她的神情卻舒坦至極。


  「沒什麼,今晚應該是安全的,估計行屍都被那棟著火的木屋吸引過去了。」Daryl往他們來時的方向點頭,卸下了十字弩,先是盤坐在地,接著蜷起腿,把頭擱在自己直立的膝蓋窩頂端。

  「我思考了一下,我們真應該更早放火燒掉那棟房子,暢快多了。」Beth抹了抹嘴角認真說道,脖子往後一仰,成大字形放任自己躺在沾了泥土的枯葉上。


  「倒看不出妳是個小縱火狂。」


  「沒有地方是真的安全的,這句話是你說過的吧?只要讓他們一進來,一切就毀了。」Beth翻身,側著身體面向Daryl。 
  「會沒事的。」Daryl衝口而出,一時不確定起這句話他到底是說給了Beth聽的,或者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少女對此笑了兩聲,目光開始失焦,Daryl料想Beth繃緊的神經已經許久沒有闔眼好好睡上一覺,他端起自己的十字弩,扛下今晚的守夜位置。 


  Beth的父親在女兒們面前慘遭斬首,離去前的狀況太過混亂,Maggie跟大多數人一起搭上了逃離的車,Glenn似乎不在她身邊,Rick和他的孩子們也不見蹤影,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集團被打散,雖說他們心裡都有底,當今沒有一個地方是永遠安全的,但抱持僥倖心態是人之常情。


  或許只是因為他們一行人居無定所漂泊了大半個夏天,他們雖然忐忑,但直到最後都沒有人敢點破這個溫暖的夢。
  倉皇離開被攻陷的夢境,與伍德貝里不可避免開打的戰爭結果是兩敗俱傷,戰車推倒了防護的鐵絲網,行屍蜂擁而至,僅只短短數分鐘的攻防,就讓他們半年多的努力付之一炬。
  
  遠遠的,那從樹影間竄出的濃烈黑煙直上天際,半邊的夜空都還見得到火光的色澤。


  停下了奔跑,Daryl怔然計算著他們逃離的距離,這次的縱火他也有份,回首他才意識到,曾經好不容易建立起來,以為可以永久停留被稱為「家」的場所,竟真的都是那麼的脆弱。

  「謝謝,很高興我們有你在。」Beth的道謝打破他的出神,鑽進了他的耳朵裡。


  「說些什麼呢……」Daryl有些難為情起來,他還是不太習慣被人稱讚。


  「知道嗎?你說的對Daryl,我有預感,其他人都還活著。我們會找到Rick、會找到Maggie……」少女的聲音越來越小,Daryl幾乎要相當集中精神才可以聽得出Beth嘴裡的發音到底唸的是哪個人的名字。


  「現在妳需要睡覺。」Daryl把自己的背包塞到Beth腦袋下,少女調整腦袋的位置,閉上了眼睛。


  「Yes,Mr. Dixon。」Beth的聲音小的像是夢囈。
 

─END─

 

  

 

分級:PG-13

※※ Set The World On Fire收錄於個人本《The Way Home》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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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5.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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