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題│短篇集中-20161204 (U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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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爾卡多&尤哈尼，Tag：好久不見

 

​　　最先著地的是右臂。

　　被從疾駛的火車頂甩下，視野的最後是暴風駕馭者飛揚的紅髮，調整體勢，撞擊地面讓薩爾卡多的眼前一黑，做緩衝首登其衝的義肢發出了噁心的碎裂聲，神經連結被斷開，那瞬間的劇疼永遠都像是他又被迫認知再一次地失去他的右手，但他咬著牙，沒有完全失去意識，或許這該歸功於他有著連導都領導人都為之感訝異的意志力。

　　呼嘯般隆隆的器械運轉聲讓他頭疼欲裂，不用看也曉得那龐大的鐵塊被車頭牽引，順著軌道繼續前行，將他遠遠甩在後頭，連同載運其上的年輕人，形同條嘲笑著他揚長離去的長龍。

　　隨著列車遠去令他心中的憤怒水漲船高，任務的失利燒灼他的自尊，他還欲追擊，用肩頭想支撐起身體，奈何整個人無法動彈，必然碎了幾根骨頭，但沉悶的痛席捲全身，讓他一時竟分辨不清自己到底斷了哪幾處的骨頭。

　　無論如何，當判定他在戰況中陷入頹勢時，回收裝置的信號早已自動發送出去了。

　　沒有等候太久，浮游艇降落的風壓將他的頭髮吹亂，他奮力睜開讓血漬沾黏的眼皮，協定審問官惱人的腥紅身影翩翩落入他的視網膜裡。

　　「許久不見，老樣子還是這麼亂來啊，大人。您這模樣真是狼狽，不亞於上一回見到您時的慘況啊。」

　　「廢話太多。」薩爾卡多從唇縫擠出一句。

　　「是是，現在就為您做鎮痛處理。」對男人高高在上的態度習以為常，尤哈尼心情像是絲毫不受影響，在薩爾卡多身邊蹲了下來，從隨身行囊中取出袖珍的濃縮針劑。

　　「……為什麼折回來？」薩爾卡多讓青年半抱在懷裡，牽動傷處讓他禁不住小聲地呻吟，不過在脖頸輕微的針扎感後，疼痛相當快速就獲得了舒緩，緊接著到來的是昏昏欲睡的鬆弛感。

　　「我看到信號，要是您死了，我可不好交差了事。」

　　哦您可以想像下，有個小紅燈，滴溜溜的在駕駛艙裡轉，吵人得要命，做不完的工作，還沒有多餘的加給，就想餬口飯吃的基層悲歌。

　　尤哈尼聳聳肩，自顧自絮絮叨叨抱怨著，也不管薩爾卡多有沒有正眼瞧他，隨後他便將臂彎繞到薩爾卡多膝下，以那纖細身板所令人難以想像的力道將男人抱起來。

　　「你擅離職守，未有接續我指派捕捉逃逸暴風駕馭者的任務。」事到如今薩爾卡多拒絕再以名字稱呼那名紅髮青年，簡直奇恥大辱。

　　尤哈尼在心裡咋舌男人對工作的執著，表面上則是誇張地嘆氣。

　　「您也該對此結果習慣些，畢竟蕾格列芙大人將您的支援任務託付給了我，或者您下回就會決定回心轉意，一開始就讓我們兩個一起幹。」

　　「住口……輪不到你對長官指手畫腳，認清你的……身分。」薩爾卡多即便神智渙散，還是強撐著精神不死心地說道。

　　「稍微睡一下吧，大人，少講點話，傷也好得快，哎呀。」尤哈尼止住了話。

　　薩爾卡多在他說完前就完全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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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薩爾卡多醒來時看到的是髒兮兮的天花板。

　　可憎的風景。

　　衣服換過了，也經過包紮，穿在身上的是地面人所使用劣質的布料，空氣中全是發霉與藥物混合難聞的氣味，按照房內擺設，他判斷這是間旅店。

　　水氣沾黏著皮膚的不適感令他不悅，罩在右手衣袖內空蕩蕩的一片，習慣義肢的存在後，此刻右半身的重量反而輕得讓他不習慣，他揭開袖口檢視，見到整齊的斷面。顯然尤哈尼不曉得該如何處理，權宜將他也沒了神經連結的殘破義肢用外力給斬了下來。

　　充其量是身體素質特別優秀，果然也只是知識停滯不前的下層住民，與如今力爭爬到上位的他不同。

　　薩爾卡多將視線投向敞開的房門口，油然產生的驕傲壓過了失去義肢的不安全感。

　　「為何沒有即刻返回潘德莫尼？」薩爾卡多問道，皺眉看著嘴裡咬著麵包走進來，一臉悠哉的尤哈尼。

　　「下雨了呢。」金髮青年反駁得理直氣壯，吃掉了一個，又將另一個塞進嘴裡，定睛一看，薩爾卡多才發現尤哈尼懷裡抱著的提袋裝了滿滿的食物，「這個季節裡難得的大雨，平常不該有的，老闆這麼告訴我。我覺得也不急於一時，要是出了意外可不好，因為那個嘛，路況不熟，天雨路滑。」

　　「……今日內將出發的日程排給我，而且必須和蕾格烈芙大人取得連繫。」 

　　「聯絡方面我已經處理完畢，也取得滯留許可。唉，有家歸不得我現在也是百般不情願地忍耐著，也請大人您跟著我稍微忍耐些吧。」

　　薩爾卡多對於此嗤之以鼻，不再予以回應。

　　雖不想給予肯定評價，尤哈尼即便看來懶散隨便，卻也確實從來沒有瀆職過，對於天候是否適合飛行的判斷自有他的依據。

　　薩爾卡多睨向窗外灰濛濛，落著傾盆雷雨的天空，形同一個將他們困在地面的牢籠。

　　他腹誹道天空之都潘德莫尼可從不曾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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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伯李斯特&梅倫，Tag：濃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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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在這裡就行了嗎？」艾伯李斯特問道。

　　「是的，萬分感謝您的協助。」臉上有著星狀刺青的魔術師欠了欠身，配合他現在捲起袖子的輕便打扮使得動作顯得有些違和，比起說是道謝，梅倫那舉起手、微彎著腰恭敬的模樣更像是表演者在演出後對喝采的觀眾們致謝，並表達觀眾願意前來欣賞是他們的榮幸。

　　「不，只是看你獨自弄似乎會弄很久。」前任的帝國軍人將滑落鼻樑的眼鏡推回正確的位置，拾起放置於椅背上的外套，「畢竟是全宅邸人份的晚餐。」

　　灶台上的每副火爐都是開啟的，架在爐火其上的鍋內似乎正煮著湯，烤箱也全是啟動模式，烘焙著不知名的好聞糕點，山積般的食物原料充滿了大半個廚房，可雖然有以興趣為出發點所栽植的花卉和藥草，實際上洋館周遭並沒有飼養禽畜，也沒有培育蔬果。

　　換言之，日常用做料理的食材都是憑空冒出來的。

　　行經不同地域時氣候的丕變、房間會隨著被吸引前來靈魂的數量增加……這個匯集了可能性的空間充滿各種矛盾，卻又井然有序，無論過了多久，艾伯李斯特始終覺得星幽界是個不可思議的地方。

　　「您說的是，這也是讓我感到更加慚愧之處，家事領域布勞比我擅長，即便我想仿效，也不能全然複製他的高效率。」梅倫邊說著，語中抱懷著真切的歉意，臉上那人性化的表情可說是維妙維肖。

　　今天由梅倫掌廚，原先負責打理宅邸大小事的布勞稍早隨聖女之子出了趟遠程任務，於是接下來，約莫有三日左右的膳食會由梅倫和路德共同代勞準備。然而似乎路德也有別的優先事項要處理，當艾伯李斯特路經廚房時，只看到梅倫獨自忙碌著作業的身影。

　　閒暇之時的舉手之勞，確實算不上什麼。

　　艾伯李斯特沒有即刻搭腔，鍋中的湯似乎滾了，發出嘶嘶的沸騰聲響，梅倫轉過身，幾個邁步俐落地將所有爐子都熄了火。魔術師的動作一氣呵成，溫和有禮的年輕側臉掛著成就感十足的笑容，難辨真偽。

　　有時艾伯李斯特會覺得，宅邸中的人偶與「人」並無兩樣。

　　戰士們的組成並不全然都位於同個時間平面，相較部分生存於較過去時代的住民會對人偶顯露出的疏離感乃至嫌惡，他出生的時候已經是自動人偶技術凋零的年代，自然對那些曾經發生在歷史中描述關於人偶起義而釀成的慘劇感受不到實感。

　　再者，即便是人，也是在上位者驅使下位者，握有權力者才是操縱他人生殺關鍵的操盤手，只要上頭一聲令下，作為手腳運作的他們去留的命運就可能被扭轉，只要這樣思考的話，人類與服從指令人偶也沒有那麼大的區別意義了。

　　確實與踩上復仇之路的希冀「革命」的他們並沒有那麼大的不同，也只是傻，還想透過自己的手給自己爭取希望，奈何似乎在最後什麼也沒抓住。

　　「你這樣已經足夠優秀了。」所以艾伯李斯特這麼回道。

　　「謝謝，只是聖女大人總教導我們應該精益求精，『學習』以及『進化』。」梅倫笑瞇瞇的放下大杓子，從鍋中盛裝了一碗冒著熱氣的湯出來，「那麼，終究是機會難得，能夠商請艾伯李斯特先生當第一個替我嚐嚐味道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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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奈烏斯&音音夢，Tag：水果糖球

 

　　就像掉進了深不見底的兔子洞一樣。

　　雙手髒兮兮的音音夢想起了母親曾讀給自己聽的睡前故事，只不過愛麗絲是追著攜帶懷錶的兔子跑，但她卻是被不知名黑影追逐的那方。

　　漫遊在杳無人跡的林地裡，放眼望去一側是綿延的山壁，一側是茂密的樹林，看不到太陽的軌跡無法分辨方位，她很清楚有東西在不遠處監視著她的行蹤，或許是在等她精疲力盡，慌張而自然溢出的淚水已經數度充盈眼眶又被她用袖子抹掉，女孩的眼周通紅，像是被誰欺負而哭了，卻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此刻任誰見到她的模樣，可能都會為她感到可憐。

　　一隻蝴蝶無聲輕搧著翅膀，停留在她的眼前，像是在鼓勵她一樣。

　　「請繼續帶路吧，蝴蝶先生。」

　　蝴蝶聽到她的聲音再度動了起來，剛才應該真的是在等著她吧。

　　得回大家身邊才行，音音夢是堅強的孩子，一個人也做得到的。
　　
　　她給自己打氣，催促發軟的腳動起來，用她那沾著泥巴的手用力拍擊臉頰，一張小臉都給她自己她拍得通紅了。


　　任務進行途中遭遇了坍方的意外，等終於灰頭土臉的停下，她抬頭一看，方才行經的那條道路已經離她的頭頂很遠了。

　　腳下忽然空了一塊，反應不及的音音夢跟著崩解的山坡一同滾落，情急將包包墊在身下做緩衝，雖然全身都很痛，但除皮外傷外並無大礙，只是盛裝著有魔法力量牛奶的玻璃瓶卻因此都被撞出了裂縫，看來不消多時便會全部漏得乾乾淨淨。　

　　是徒手攀爬上不去的距離。

　　幾下嘗試未果，於是音音夢依循著記憶中求生手冊的內容，改變計畫，沿著山壁上行，與同伴匯合。她的判斷沒錯，行經一段路程後她遇到了通體雪白的蝴蝶，輕盈而優雅地飛舞著於空中巡邏。

　　她認出了那是同行者林奈烏斯的生物型偵察機。

　　「您好，是林奈烏斯先生……呃，請問聽得見我說話嗎？」

　　音音夢半是遲疑地揮揮手，這動作有些傻氣，但她確實不確定在迷你的機械蝶上是否有裝置攝像鏡頭，然而蝴蝶似乎不需與人言語溝通就意會到了他被賦予的使命，粉白色的蝶逕自領著女孩前行，往地勢高的地方走去。

　　蝴蝶的數量漸漸增加為三隻，半途中她覺察到有魔物的氣息跟在身後，似乎是有些智慧的魔物，懂得把自己藏在樹叢裡，移動時她看不見魔物的影子，只聽得見窸窣的沙沙聲，顯然正跟她保持著一定距離，並且正逐步縮短逼近。

　　音音夢焦急地想著魔物好像毫無放棄退走的意思，或許她會把戰鬥的衝突帶回同伴身邊。


　　順著蝴蝶的指引，她被帶到讓蝴蝶環繞的林奈烏斯身邊。

　　此時魔物也暴露了行蹤，離他們只有幾個阿爾雷遠，是頭巨大兇惡的食人兔，圓瞠著一雙鮮紅的眼睛，似乎判斷受了傷的小女孩與不起眼的瘦小男人對他造不成威脅，才終於肯大膽地從樹叢後露出那肥碩黑亮的身體。

　　「對不起……」音音夢捏著自己磨破了的裙角低聲道歉，泫然欲泣，滿臉的沮喪，「沒了魔法，我只是個小孩子。」

　　「怎麼會？音音夢小姐很勇敢哦，一個人走了這麼遠，如果情況允許，這時我會給你一個擁抱。」腿腳有隱疾的男人有些困難地蹲下，一手拄著拐杖，一手輕拍掉女孩頭飾上的灰塵。

　　林奈烏斯邊安慰著她，邊往自己衣服的口袋摸索，取出了用塑料包裹的糖果。 

　　「這個給你，是我個人相當推薦的口味。」音音夢乖巧地收下了糖，黃澄澄的半透明糖球攤在手心上，她直覺猜測或許是蜂蜜檸檬口味的。

　　周身蝴蝶的數量越來越多，她試著越過林奈烏斯的肩頭往後看，純白色的機械蝴蝶形成了屏障，只能從縫隙間看到些許的黑色，蝴蝶幾乎淹沒了那隻兔子的身影。

　　「那兔子……」

　　「不要看我這樣，要戰鬥還是辦得到的，雖然沒有專司兵器研發的泰瑞爾他們那麼厲害就是了。」

　　她注意到男人的手和膝蓋都在顫抖，意會需要旁人攙扶，音音夢主動幫忙支撐男人的腰，吃力站好後的林奈烏斯大大地舒了一口氣。

　　「看，有這腿才是真的需要和人道歉的事情。」

　　「不會的！……也謝謝您。」

　　為了不因為臉上的笑容讓人感到誤會而造成任何一丁點的失禮，音音夢選在此時將糖球的包裝拆掉，塞進嘴中，酸甜的滋味迅速地在她的舌尖蔓延。

　　「感謝你的體貼。對了，音音夢小姐。」林奈烏斯用指頭撫摸著拐杖邊緣，繼續說道：「因為我身上只剩一顆了，雖然大小姐他們也不一定喜歡，但若讓人知道我偏心的話好像不太好，所以……請讓這成為我們之間的小秘密吧，好嗎？」

　　音音夢點了點頭。

　　她已經不害怕了，原本還懷著可能會遭受指責的憂愁，也隨著自糖球核心擴散開來的果汁一同煙消雲散，白色的蝴蝶完全掩蓋住他們，而她想外頭那些正搧著翅膀的細碎聲音，像是能捲起一陣微小的風暴。

　　林奈烏斯將拐杖橫舉於胸前，從側臉望過去，那雙瞇瞇眼配合唇邊溫和的笑容相當好看，分明不是於認知中專司攻擊的戰士，不知怎地卻仍是讓她放下了心。

　　「音音夢小姐，沒事的哦，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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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恩&庫勒尼西，Tag：書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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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庫勒尼西越過書頁，偷偷地觀察現正睡得挺舒適的青年。

 

　　雖然還拿著書，但他的心思早已不在紙頁上，庫勒尼西的視線沿著捲曲的髮絲游移，紫紅色的線條匍匐在桌面上，散開的樣子像極了他曾在繪本裡見過的植物。

 

　　庫勒尼西記得那是某種生長於廣闊大陸棚上的有毒水草，在能被陽光照到的海底恣意漂浮擺盪，不適合作為食物，但能為特定的魚種提供躲避天敵時的庇護。

 

　　終其一生他都沒有離開過潘德莫尼，也未有親眼看過海洋，所以這或許也算是某種眼見為憑。

 

　　──好吧，若不算上生命盡頭最後的那一瞬間。

 

　　不擅長與人交往的少年眨著眼睛，青年雖然睡著了，但他還是在心裡希望自己好奇的目光不致失禮。

 

　　黑色的野獸從虛空的裂縫游了出來，繞著少年的周身打轉，像輛能抵禦重力浮游在空氣間的氣墊船，成排的眼睛在少年與青年間來回打量，彷彿無聲詢問著他的深淵之主，是否該弄醒桌子對面那個來圖書館竟睡到不省人事的不速之客。

　　庫勒尼西轉頭，對野獸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利恩先生是否做了個好夢呢。少年想著。

 

 

02.

　　那是個氣場迥異於整個天空之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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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多指教啦，小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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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你好。」庫勒尼西拘謹地點頭，他們正要外出，領路的人偶乘在青年肩上，介紹道青年叫做利恩，她指派青年給初來乍到的他擔任這個星幽界的嚮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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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的頭髮是相當鮮艷的紅色，紅得讓讓庫勒尼西聯想到圖鑑中的花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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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並沒有行出離宅邸太遠的距離，沿途所見多為落單的魔獸，或許是換了個環境冷靜下來，那曾經不受控恣意傷人的深淵野獸到了這裡竟變得溫順又服從，也不再妄自揣測他的心思擅自行動，就像化成了最忠實於他的寵物，庫勒尼西依循人偶的指示，驅使野獸吞噬掉那些攔路的魔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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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淌出的血液刺痛了他的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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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色的黏稠液體於地面擴散，庫勒尼西在液體逼近他的腳邊時躲了開來以防鞋子沾黏到，骨肉被咀嚼咬得支離破碎的聲響使他恐懼，他下意識地用指頭揪緊了自己始終抱於懷中的書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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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呢？也來到這裡的其他現世亡靈會害怕這樣的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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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庫勒尼西努力地用眼角餘光偷看在隊伍後頭待命的紅髮青年，卻只在對方臉上看到習以為常般的安穩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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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不會......怕我嗎？」好奇心壓過了侷促，休息的時候庫勒尼西大著膽子問道，「有著奇怪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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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要怕？若是說你帶著魔物的話......雖然沒見過這樣的人，但魔物以前在連隊就見得多了。有時數量多到下回一看到就倒胃口。」利恩吐了吐舌頭回答，他的嘴上叼著根點燃的菸，說話間他會將菸稍微挾離嘴邊，吞雲吐霧的模樣讓青年添了些慵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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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大小姐沒說可以......讓你看個好東西。」利恩像是想起什麼，霍地站起，還搞不清楚狀況，霎時間庫勒尼西眼前寒光一閃，有什麼沉鈍的東西劃開空氣，往他的身後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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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加菜。」利恩吹起愉快的口哨，對庫勒尼西說道，「我剛剛就注意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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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庫勒尼西回頭，見到一隻雪白的巨大兔子，似乎是影子被由利恩射出的飛鏢給釘住了，動彈不得，只能和逼近身畔的青年乾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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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恩擊暈了那隻兔子，將之五花大綁，並向庫勒尼西解釋著帶活的回去料理比較新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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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庫勒尼西瞠目結舌，潘德莫尼可從來不會讓他們見到上桌的食材在上桌前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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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少爺呢？你會怕我嗎？」利恩揪起兔子一雙軟綿綿的長耳朵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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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庫勒尼西愣了半晌，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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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並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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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吧，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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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恩笑了，庫勒尼西見到那雙跟森林同色系的眼睛在陽光下神采奕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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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蠻、未開化、落後......等，全都是自幼由教育機構灌輸予庫勒尼西對於地面人種的形容詞，可親眼所見後，庫勒尼西又覺得並不僅只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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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氣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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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他所想到的，存在於潘德莫尼字典裡，但又與任何天上住民都不相符的詞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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